惠禾

[町赤]雪散烟花遍海隅

（十八）

星光与君皆负我，也无山色也无波。

“没注意已经这么晚了，我该回家了，勇人。”赤楚站起身来要离开。

勇人看着他的背影说“卫二，你们俩之间的事，我也不好多说，你自己心里掂量清楚就好。”

回家的路上，赤楚看到Line上好几条町田发来的消息，心忍不住就柔软了三分。只是又想到突然回到东京的后藤，心跳开始加快。

心如乱麻的赤楚，怔怔的看着车窗外清冷的月亮，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因为他已经和町田在一起了，但感情的事情，哪里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的。明知无前路，仍要撞南墙。

轻轻把钥匙插进锁孔，赤楚蹑手蹑脚的走进家，生怕惊醒了町田，却没想到，床上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

其实想问问町田去哪了的，但是自己今天喝了很多酒，心里也乱糟糟的不舒服。他不知道该和町田怎么说，说什么，从哪里说，索性把手机扔一旁趴到床上，用睡觉去逃避现实。

兴许是喝了酒脑袋里稀里糊涂的关系，又或者是勇人那些话，赤楚这晚做了个噩梦。

梦里的町田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远到五官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晰。风很大，他想走的的离町田近一些。却听到后藤在身后叫他的名字，心头一颤，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在踌躇的时候，就看到町田转身离开了，越走越远。他想喊町田，可是嗓子却发不出声音，他想跑去追他，可是町田走的很快，几乎眨眼就没了踪影。

赤楚醒来时满头冷汗，喘匀呼吸扭头看窗外，天已经大亮了。

“町田，我昨天回家时，你不在，最近工作很忙吗？”看着手机上赤楚发来的讯息，一夜未眠的町田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从长椅上站起身，裹紧身上的薄外套，町田动作缓慢的往前走去。回家说分手吗？

分手两个字看似轻轻巧巧，可是别说让他开口即便就是现在想想以后的日子里，身边没有赤楚。他的心就疼的像张被揉碎的破纸，皱巴巴的，怎么用力抚平，都还是舒展不得。这感情呐，不是说我不要再爱他了，就可以迅速抽离脱身的。即便明知道他不是对的人，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再多看看他。

手在门把手上方停留片刻，还是用力压下去开了门。环顾四周家里却没人，町田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走到书房的柜子里拿出去年和赤楚一起在浅草寺路边摊贩处买的本子，封面上还大大的写着Akaso。翻开第一页看到自己曾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写着后藤发来的那条信息。忍不住苦笑出声，其实很多事情都早有苗头，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脑袋里突然跳出赤楚在包厢说的那句“我爱他呀，我爱他有五分了，哦不，六分！”他真的爱我吗？或者说爱的是我吗？如果提分手，又不甘心自己爱了多年却没有结果。

就当他爱我吧，町田抱着几分侥幸，想着给自己三个机会。如果赤楚都选择了他，那就说明他爱着自己，握着笔的手有些颤抖的写下数字三。

本来是休假的日子，公司那里却出了点问题，赤楚处理完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家里整洁又干净，氤氲的菜香飘进鼻子，赤楚知道，这岁月静好的一幕，都是因为有町田在。

“今天的饭好丰盛啊，有什么好事吗？”赤楚看着对面的町田问道，他其实觉得现在的町田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嗯，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情，算是好事吧。”町田语气淡淡的，也看不出开心。“Aka酱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看着对面的町田，赤楚心慌的厉害。平常町田只要一见到他，就都是在笑着的，就好像是暖洋洋的一束光。现在不笑的他，其实也不凶，只是看着很清冷，有一种拒人千里外的冷漠。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年少成名，走到今天，什么事都是透明公开的，哪有半分秘密。”赤楚心里没有半分犹豫，他只知道，关于后藤的事，决定不能让町田知道。

他还记得去年拍摄《Cherrymaho》大电影时，町田曾对自己说，如果陷入一段错误的感情，他会及时止损，选择断的干干净净。一想到以后，要真的和町田分开，赤楚就有些绝望。

“这样啊，快吃饭吧，不然菜就要凉了。”町田笑了笑转开了话题。Aka酱还是瞒着自己不愿意说，只是要让自己开口质问，他也不敢。他害怕自己连这个替身都没办法当，他更怕赤楚转身就离开。好笑吧，明明自己才是最委屈的一方，却还是要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个虚假的泡泡来自我麻痹。

两个人相对无言，静静地吃着饭。

“Aka酱，我们公开吧，把我们的关系公诸于世。”町田把筷子放下，眼神殷切的看着赤楚。只要一想到后藤已经回到东京，町田就觉得身边藏着一枚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他不想生活在担惊受怕中。

赤楚没想到町田会提出这个要求，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一直沉默着，看着町田眼睛里的光彩慢慢的暗下去。

饭后，町田去收拾，洗碗拖地，动作熟练利索。两个人洗过澡后，背对背躺在床上，没有人说话，房间里一片死寂。

赤楚轻轻的呼吸着，脑袋里反复回想着町田刚刚的那句话。其实他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他不愿意公开。

说到底他还没有那么爱他，爱到奋不顾身。一旦公开，后藤也会知道的吧，毕竟自己现在也算是个有热度的二线明星，他会如何看待自己呢？而自己的事业又会怎么发展呢，他很确定自己不能接受公开的后果，他没办法背弃早已习惯的人际往来和血缘关系，把过去的生活粗暴地连根拔起，他远远没有町田那么坚定。

赤楚晕晕乎乎地想，当自己拒绝町田的时候，该如何去安抚他呢。又想到已经和自己在同一个城市的后藤，心烦意乱，现在的每个问题都让人头疼。

什么是人，欲望满身

町田睁着眼睛看着床对面的相框，照片里两个人应该笑的很灿烂，只是现在的屋子太黑了，他只能隐约看到两个人的轮廓。

Aka酱的沉默就已经回答了他吧，自己只能一点点的面对现实，等到了明天，他该在那个本子上把三划掉，重新写个数字二才好。

爱情曾一山一水走来，一分一秒等待。

那么现在就是一山一水远行，一分一秒失去。